我回夏天去啦!

有病





疯子夫妻。我有病还是你。

▪精神病院AU。
▪不仅ooc,相关知识还基本是杜撰。看过就算,请勿当真。
▪搪瓷水缸梗来自 @沸雪 老师,感谢她和我一起快乐开脑洞!





他跟着医生熟门熟路地迈入走廊。
脚步声踩破了纯白的安静,空气中充斥着洁净的清新剂味道,一溜白炽灯整齐地嵌在天花板上。
路过606,墙体另一侧传来四下有节奏的敲击声,张楚岚停在606门口,向医生打了个手势,慢悠悠开口:“王道长,您今儿又有卦要免费送给我?”
“是啊,不收钱的。”一张清俊的脸出现在门上的合金栅栏小窗后,男人似乎已经就寝了,听见声音刚从床上爬起来,一头长发不羁地披散着。
“你过来点。”这个大半夜拦人的神棍向他招了招手,一脸“天机不可泄露此等隐秘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的表情。
张楚岚看了欲言又止的医生一眼,配合地上前几步,冲里面那位一点头:“您说,我听着。”

后面的医生无奈地看着这两个窃窃私语的男人。
停留时间超过二十秒时,他推了推眼镜,望了眼安装在走廊顶角上的监控摄像头。待他回转视线,张楚岚已经向王也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了。
医生赶紧追上去。

这层楼尽头是他妻子的病房。是名义上的妻子,但外人不知道。
苍白美丽的女人有个和她纯澈眼睛很搭调的名字,叫“宝宝”。
张楚岚望着房门上方的金属铭牌,难得正视字里行间的私心,低声询问:“她最近怎么样?”
“冯女士一切如常,病情没有恶化。”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好转?”
“……是。抱歉,我们尽力治疗的效果并不理想。或许您可以和我们商讨一下其他治疗方案……”
张楚岚捏了捏眉心,打断他:“谢谢。这件事换个时间谈好吗?我想安静地在这待一会儿。”

医生点点头,善解人意地闭嘴退开。背对张楚岚后,他有意无意地又看了看监控摄像头。



张楚岚在静寂的金属水泥间吐出一口活人的热气。
旁边忽然有个声音冒出来:“喂,你怎么还没回去?”
这声音很熟,张楚岚皱眉看去:“王震球,你能不能少管闲事。”
王震球动了动扒着栅栏的手指,想戳他一下,然后难得清醒地意识到这件事做不成:“小张,我这是为你好,你这样乱窜被抓到是要关禁闭的。”

这人模狗样的小白脸是住在冯宝宝隔壁的邻居,金发红眼,美得瑰丽。见谁都笑,瞧着和气得很,就是今天还自称哪咤,扯着窗帘当混天绫,明天就可能变脸,舞着筷子说老子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他不犯病已经很烦人,一犯病张楚岚就恨不得敲死他。这位病友不知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犯病时把冯宝宝划为统一战线的战友就算了,偏偏不管是哪咤还是孙悟空都视张楚岚为阶级敌人,见面不光要挑衅,还要撸袖子动手。看到张楚岚和王震球打得难舍难分,冯宝宝也会掺合进去,转眼就发展成三人混打。一众医护人员并未针对此类萍水相逢拳头问候的奇异路数有任何防备,早前场面一度十分血腥。

张楚岚心情很糟糕地冷笑一声:“不劳您替我着想。”
“你——”王震球瞪大眼睛,话锋急转,“小心……”
提醒还没说完,张楚岚就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抢回自个儿咽喉控制权的医生随之瘫坐在地,咳得脸色通红。



监控摄像头另一端,几位医生坐在办公室里默默围观了这次失败的治疗。
从视频上看,王震球向张楚岚搭话那里是个明显的节点。一旁的医生上前阻止他们交流,两个病人都不理他,王震球是故意不理,张楚岚则像是根本没听到,但医生刚碰到他的手臂,他立刻就半转身掐住了医生的脖子。
非常的快、狠、准。

一位医生率先发言道:“王震球作为刺激源太不可控,而且刺激性有点大了。”
另一位医生幽幽地接话:“他俩本来就是见面眼红的冤家。再说又不是第一天从业,你还指望多重人格分裂症患者可控吗。”
第三位医生心累地叹了口气:“张楚岚的攻击性比以前强了。幸好咱们还算准备周全有麻醉剂,我光看小丁脖子上的指印都觉得疼。”
“那还不得硬着头皮上么,”第一位拍了拍他的肩膀,“谁叫张董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呢。”





诸葛青开车晃到清心精神疗养院围墙外的时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负手站在铁门前,背影高大硬朗,脊梁骨笔直。
他下了车,隔着几步远恭敬地打招呼:“张爷好。”
老人回头看他:“小诸葛啊,又来看你朋友?”
诸葛青微笑:“是。您来看望侄孙?”
张之维叹气:“除了他小子,还有谁让我这么操心。一块儿进去?”
“您请。”

进门后的林荫道两边依次种着槐树和榆树,约摸是刚修剪过花草,植物汁液的苦香弥漫了一路。
“令尊近来可好?”
“父亲他很好,多亏您帮衬。”
“嗨,都是小事。”
诸葛青和这位权势威望极重的张董关系尚可,起了话头后,他用一种真诚又柔和的礼貌语气问:“张爷,我听说前些日子他已经好转到可以出院了,这是又……?”
张之维跟这样知情识趣的小辈聊天向来一点也不威严:“他不来这里还好。但他又怎么可能不来呢?”



侄孙不是亲的,但胜似亲的。张楚岚是张之维失散多年的义弟张怀义留下的独苗,张之维派出的手下在二道贩子堆里找到这个年轻人时,他已练就一身油皮滑骨,兼有几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狠劲,在一帮小商贩里颇有地位。接手张之维给他的一部分产业后,他在商场上更是屡战屡胜,混得风生水起,比谁都会算计,比谁都会协调,叫人跳了坑还没法挑刺,可把竞争对手们气得牙痒痒。对手们都不知道张爷手底下除了散财童子小善人张灵玉,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个心狠手黑还不要脸的年轻人,俱咬牙以“碧莲”敬称之。
这小子极合张之维胃口,他家灵玉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和商海里的人精周旋,从前都是赶鸭子上架,这下总算可以放他回学校当当教授搞搞科研了。张董对半路找回的侄孙子满意得很,眼看要无视漫天非议钦定继承人,这时候劫就来了。

此劫名叫冯宝宝,长得好看,来历不明,是个精神失常的女杀人犯。
她和张楚岚识于微末,据说救过他的命,在张之维还没找到张楚岚之前,他俩就整日厮混在一处。张之维见过那丫头,除了眼神有点木,他不觉得冯宝宝有什么问题。
是以警察同志上门的时候,大家都表示是不是抓错了人,且事不关己,也不太担心。唯有张楚岚拽了把手铐理智全失地试图阻拦,如愿以偿被执法人员一同带走,他向来深不见底的眼睛那一天水落石出,眼枯见骨般地,现出两片尘埃落定的荒原。

死者共五人,死因多为一刀毙命,死亡时间无规律分布在八年间,证据链环环相扣,无可辩驳。杀人是事实,凶手痛快承认了。
经鉴定,冯宝宝患有人格障碍,共情等情感缺失程度严重到当街杀人不眨眼,需狱外服刑,一直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和监管。张之维很是费了些手段把她转到自己名下的私人疗养院。
而张楚岚好不容易洗脱包庇嫌疑,转头就跟着扎进了精神疗养院,看样子恨不得也住进去。
大爷爷这才发现,他圆滑通透的侄孙子犟起来那是犟得要命,别说九头牛,就是刀架脖子上也拉他不回来。

只好由他去。



有一回张之维去看望冯宝宝,张楚岚已经在了。老人家不好进去打扰年轻人,就站在窗外看。
那天下午阴雨绵绵,天昏地暗,病房里没有开灯,一室幽凉光色朦朦胧胧,宁静得能听见细雨滴落屋檐。沉睡的女人像一尊陷在软云中的冷瓷,黑发散在枕上,如一摞乱纷纷缠结的丝。
张楚岚握着她的手,低下头似乎是想亲一下她洁白的手背。
最后他却只是把自己的手掌覆上去,嘴唇贴了贴自己的手背,算作隔空亲过了。
张之维全程目睹了他温柔得近乎碎掉的神色,就知道她一天好不了,他也不可能好了。
老人家当天离开时捻着下巴上那把白胡子满怀忧思——钱财耗的起,人耗不起,他只盼情况不要更坏。

然天不假慈,怕什么来什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晴日,他还是听到铮然一声——
弦断了。





张之维和诸葛青走到林荫道尽头,在花园里见到了他们各自要见的人。

五月将至,春风朗润,医生和护工带着大部分能出门的病人出门晒晒太阳,舒缓心情。


王也正手持他的宝贝搪瓷水缸绕着花园慢吞吞散步。好春光不可辜负,今天道长不营业,要专心享受生活。转过拐角,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好不见外地朝他伸手:“老王啊,给我口水喝呗?”
王也喜出望外:“老青!”

诸葛青忍住叹气的冲动,面对精神状态不错的王也保持着和煦的笑容。
眼前人,道袍,布鞋,留一头长发又不好好梳,搪瓷水缸白生生的底上印着红艳艳的牡丹花,整体风格和谐又地道,宛如上世纪八十年代生人。
算了,他喝完水和王也一起遛弯,想起那搪瓷水缸还是他给王也淘来的呢。
——托由医生转交,用来奖励他从不参与打架斗殴、配合治疗,还能帮着劝劝架。虽然一直不肯放弃传播封建迷信,但胜在性情平和不添乱,医生们都很喜欢他。



张楚岚心不在焉地听着吕良小朋友的玄学故事,眼睛越过他注视着靠坐在花藤下的冯宝宝。
吕良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在乎他的走神,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抓住那个人的手,摸到他的灵魂形状很奇怪……”

众病友皆知冯宝宝是块缺心少肺的石头,极难感化,想传教的都不会去找她。反观张楚岚除了在冯宝宝的问题上都特别好说话,对比起来像团好拿捏的棉花,大家便都爱给他洗脑。
殊不知这团棉花中间裹的是水火不侵的金刚芯,等闲人撼动不了,任你天花乱坠他一律回以假笑,觉得气味相投就启用三寸不烂之舌与你互相忽悠一通。讲完了话一拍两散,你信你的佛,他信他的宝,阳关道独木桥,横竖不是一路人。可怜王道长不知在这金刚芯上撞了多少个包;可敬王道长始终锲而不舍——不信?嘿,孙贼你等着,下回我还来。

这就是论起传销能力综合评分,明魂居士只能排第二,而王也道长以出色的专业素养、丰富的专业知识和忘我的专业精神一直稳居首位的原因。

吕良不再说话了。
今日份的故事讲完了?张楚岚侧头看,发现旁边的人不知不觉换成了张之维,他怔了怔,低低喊了声大爷爷,视线再往右一扫,王道长和一个蓝发的俊美青年站在他右手边。
俊美青年笑眯眯地向他问好:“张楚岚,好久不见。”

张楚岚单腿屈膝踩住长椅,胳膊搭在膝盖上,歪头枕着手臂瞅了眼诸葛青,十分坐没坐相地回答:“我不认识你。”
空着的右脚还一荡一荡。

诸葛青轻轻摇头:“你可真是说忘就忘。张楚岚,除了你大爷爷和她,围墙外认识的人你还记得谁?”
张楚岚眨了眨眼睛,认真凝望他片刻,几乎是安静地再次否认:“我不认识你。”

张之维无言地摸了摸他的头。





张宅。
此张宅非彼张宅。
张楚岚和张之维相认后,没有住到一起。张董想想自己那一大家子人,也没勉强他。年轻人嘛,从小又不在身边长大,可以理解。张楚岚买的小别墅独门独栋,坐落在城郊,没有物管,只有自主人离去就荒废了的电子安保系统。房子里头没存放什么贵重东西,张之维便也顾不上管它。

这夜三个踩过点的小贼溜进了别墅里翻箱倒柜。他们把主人家的情况摸得门儿清,边进行偷盗活动边聊起了天,要不是条件所限可能还会嗑点瓜子。

“哎,好好儿的一个人,真的说疯就疯了?”
“可不,跟他女人一块儿疯的。”
“差点就接管天师集团了,啧,这得损失多少钱啊……”
“快醒醒吧,人家就算接管了钱又不是你的,你搁这儿可惜啥?”
“我倒听说他是给那疯女人拖得精神出问题了,才被送进去的……”
“忒假,这种利益至上的商人,会死心眼儿?”
“谁知道。但要不是死心眼儿,那姓冯的女人一穷二白,脑子还有病,他揪着不放图什么呢?”



不疯魔,不成活。
若是我还清醒,该怎么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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