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夏天去啦!

琉璃灯塔





我在芦苇茫茫白露为霜的苍莽水湄遇见她。那时天色乌黑,红月低挂。月是蒙昧中唯一的艳,她通身发着光,是唯一的亮。我好奇地走近,试图看清她。走到塔下抬头,我在心里赞叹,原来是一座美丽的琉璃灯塔。但我并没有看清她。她晕在光里,只给我一个轮廓。

初读囫囵吞枣,再读时我凝神细观,看见龙虎山上的红叶悠悠飘落,落到山腰的泥潭里,落进无穷无尽的水脏雷里。那片红叶是一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相爱的信物。它曾被别在男孩如雪的鬓角,也曾被咬在女孩嫣丽的唇齿间。烧饭的小屋前炊烟袅袅,他们的爱与欲一日日饱满,如秋日逐渐熟透的柿子,沉甸甸坠在枝头。后来他们水到渠成地变成了女人和男人。后来他们不在一起了。只是卡在各自的骨缝里经年日久地痛。最终变成相对无言的秘密。

我一开始对夏禾是没有特殊的爱的。我知道她美丽张扬,也不戴有色眼镜看她,但也仅此而已。可在这个故事里我看到一个直白的夏禾(我确定我就是从这里开始欣赏她的直白的),一个慌张的夏禾。动心的样子那么可爱。她不在乎任何人眼光地坐在那里等心上人的时候,真是美得生机勃勃而纯粹恣肆。看到她喝窦梅的酒,我几乎要信以为真,相信她们私底下当真是这么相处的了。张灵玉就浑然如一块玉了,质坚且志洁,但又会脸红心跳口是心非,说明没有带上神性,是个再好不过的人。因为知道他毕竟不是玉,是血肉做的人,所以他被迫沉默的时候,他漫山遍野把心也走秃的时候,都实在太令人难受,甚至一度担心他就此碎掉了。
张灵玉如欲望对立面的那一块白玉,他和夏禾的相爱因此格外动人,想来是两个极致的碰撞。他们分开好像顺理成章,在一起更加无可辩驳。他是她黑中一点白,她是他白中一点黑,合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太极。阴阳无法互相抹去,他们当然泾渭分明,但也可以合二为一。

另外要说,我永远喜欢全性中那些个有趣的混蛋们。夏禾和吕良坐在台阶上看月亮的场景真是无敌可爱。虽然他不能跟她谈吕欢,她也不能跟他谈张灵玉。



我们第一次说上话,是在巍峨的临安皇宫。巨大的宫阙灰白如死,四角渗出暗血。我和她一起看着飞鸟远去,大雨冲落,婴儿惊声啼哭,一颗冰凉柔软的透明心脏在孩童手中扑扑跳动。
当我跟她讲我看到的画卷时,她惊喜地握住我的手说,是知己!然后补充道,雨水点了他(王太子)的心。那之前这世界无法令他恐惧,他不哭,也就活不下来。
我不敢接她那一声唤。因为自觉有很多东西没领会到,惭愧。她却拢着我的手摇了摇,说,知己就是知己。我突然就很有抱一抱她的冲动。

再回顾时,我注意到几样先前忽略的东西。一是天子发怒时大雨不能打湿他分毫,等到云开雨收,眼泪崩陨,却一下就把衣衫湿了个透。我感到一种无法拒绝的悲哀。来自冥冥中无法对抗的命定。二是王太子逃出临安远赴贵州,浑浑噩噩地过着乡野日子,女响马出现时,他竟从枕头里抽出一把匕首。至此我明白过来,他每一日都在真真切切的枕戈待旦。天地樊笼,哪里能彻底逃脱呢。

在番外里我看到被王太子杀死的天马化作了鹭鸟。它的眼泪落入水中就变成星星,把溪流点成银河。我想过那里面是不是也有张楚岚的眼泪。这个故事的后面会发生些什么,我暂且还不知道。



真正的联系是从《星星鸟》建立起来的(关于《星星鸟》另有一篇,此处略过不表),可见我真的是一个擅于用诚恳评论主动出击的人(?)。

《匹诺曹》和《黑镜》可以算作我们互相的赠予。《匹诺曹》很像一出可爱的舞台剧,所有的互动和对话都发生在一间水牢里,讲的是《响马》的支线。她对“极化环境”的处理我一向很喜欢很佩服(在《星星鸟》和《匹诺曹》这点尤甚),并且学不来。我想应该是天赋使然。剧演落幕之后她说,把这个故事送给一个拥有神奇眼睛的女同学。我把这句话看了又看,开心得不得了。在《匹诺曹》下面我和她聊了许多想法,关于张楚岚和吕良,关于真假,关于“黑镜”。她说《黑镜》写得很好,我疑心那是因为她对我有一层“友人滤镜”,要么就是喜欢人物所以有一层“碧良滤镜”的缘故。我觉得它没有多好,大概自己的东西自己看来总是不对味的。



《黑镜》以后,我们聊天更加频繁了一点,大多都是创作以内的事。我的确常常和她想到一些相同的点子,甚至构思出同样的情节,我很高兴我不是完全担不起“知己”。约摸担得起半个。不过我想那些灵犀并不足以“点通”,通了反而不对。相同是默契,默契令人惊喜,不同是乐趣,乐趣乃活力源泉。兼而有之的相交才最精彩。
渐渐地,她的形象在我眼中清晰了些。虽然我还是触不到这座琉璃灯塔的真身,但我知道了她的光天生就能刺穿虚伪,照出一切赤裸的真实。她的眼睛那么锐利,偏偏啊,偏偏心又那么浪漫,举刀杀人时每一个受戮者都被她美得目眩神迷。

如果说《壳里佛陀》是一颗模样和味道都惊艳的桃,那么《浮尘滴落》和《涉江采芙蓉》就是两把我不能忘怀的刀。这两把刀不知撬动了哪个点,直接促使我飞快完成了《有病》。有一点后悔的是,《浮尘滴落》适合细看、慢看、再三回味,和《红胃》一样。我当时读得太仓促,好像一个怕好吃的被抢走的小孩子,上去就是一顿狼吞虎咽,全然不管会不会被噎着(也不知道我在急什么?)。这也就算了,《涉水》评得也仓促,导致后来我每每看见它,都油然而生一种羞耻感,特别想删掉了事。



与君神交,不觉日久。掰了掰指头,才发现已经将近半年了。便以此篇,致我的琉璃灯塔, @沸雪 ,2018生日快乐。
其实我不知道你的生日是哪一天,但也无妨,一年中总有一天是你的生日,只要你当它是生辰礼物,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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